新疆：中国工程院院士吴明珠的小屋

    三

    “我这一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就是对不起丈夫和孩子。”吴明珠微笑着，眼里闪过愧疚之情。

    她的儿子1959年在新疆出生，三个月后，她便交给母亲，带回南京老家。1965年，女儿在南京出生，她仅仅坐完月子，就把女儿交给嫂子，自己匆匆赶回鄯善的实验基地。

    女儿长到6岁才第一次来新疆见到妈妈，上火车前，姥姥叮嘱：“下了火车，来接你的就是妈妈。”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感应，对妈妈从没有任何印象的女儿，见到她，就细声细气地喊：“妈妈。”吴明珠用那双抱惯了瓜的手紧紧抱起女儿娇小的身体，想笑，却满眼泪水。

    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哥嫂带大的。

    父母不在身边，两个孩子被逼出了自立精神。儿子苦拼了四年才考进大学，后来在重庆一所大学教书。女儿很像当年的她，不顾妈妈的反对，自作主张读了医科大，后又远赴美国，单枪匹马在美国拼出了一片天地。

    吴明珠唯一的奢侈品是那时价格十分昂贵的笔记本电脑，里面装着她的儿女。她70岁时学会了上网，思念儿女时，就忙中偷闲，发一封E-mail。那时还没有QQ呢。女儿常对妈妈说：“我也许永远不会有您那样的成就，但我会一直努力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还会选择这样的人生吗？”仿佛怕亵渎了院士的“崇高”，那个夏日的黄昏，这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疑问最终被我咽下。但是在此后的十几年间，我一直猜测吴明珠可能的回答。

    但是，我们之间横亘着40年的岁月，我其实并不能真正懂得她和杨其祐那一代人的爱与执著。

    而此刻，我想我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