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读书节】书是人间的地图

2021年04月22日 10:31   来源:天山网-新疆日报原创

  书是人间的地图,更是人间的镜子。我负书而行,沿着书中的地图从山东来到新疆,遍览山川,遍阅人事,两相参照,看时代风貌在广袤大地的经纬线上清晰如数。在这片热土上,我将继续携书而行,脚步愈走愈远,胸怀愈走愈开阔。

  赵青阳

  上中学时,距我家不远的一个小书店新开了租书业务,学校也新开了图书馆。

  翻开《山海经》《穆天子传》《大唐西域记》等典籍,每一本书的故事都让人赞叹不已;诵读李白、王维、岑参、高适、王昌龄等诗人雄健的诗句,开启了我学识与修养的大门。我时常独自站在窗前,轻吟“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期间,我也阅读了不少新疆当代作家的作品。有诗人杨牧、周涛、章德益的“新边塞诗”,还有韩子勇、沈苇、刘亮程、王族等作家的书籍。他们的作品文字辽远、深邃、独特,让远在山东济南生活的我,做着关于新疆、关于远方的梦。

  2009年的一天,我读到了新疆乡村女孩李娟的书《我的阿勒泰》《九篇雪》,那些带着生命中最质朴的激情与盼望的文字,如西北苍凉寂静的风,来得悄无声息,刮得猛烈彻底。我起身跑到书房,站在墙上那张大大的中国地图前,沿着李娟的足迹找啊找啊:阿勒泰、富蕴、可可托海、阿尔泰山脉……

  我不顾家人和朋友劝阻,毅然辞职,携着李娟的几本书奔赴新疆,准备开始另一种生活。

  那天,我下了班车,长久地站在富蕴县街头。9月的风沿着岑寂的公路,滑向无限延展的旷野。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与同伴走完可可托海、喀纳斯的行程,打算从喀纳斯景区贾登峪徒步前往禾木,这个计划却因天气原因改变了。我们站在路边,焦急地想拦一辆顺风车。最终,来自伊宁市自驾游的一对老夫妻载上了我们,且婉拒我们给付的车费。

  结束阿勒泰的行程后,我们又前往南疆旅行。那天,我穿过喀什市人民广场,一直走到高台民居前,站在吐曼河旁,仰望庞大而古老的土木建筑,激动的心情难以描述。那些天里,我在喀什老城流连,看土陶古老的花纹在老者手中延展成形,看艾德莱斯绸在姑娘身上画出彩虹般的弧线,看足球在孩子脚下灵巧地弹跳,看男子在无花果树下叮叮当当敲着铜器,心里忽然生出对这个地方深深的眷恋。

  就是这里了,如果我要选择一处地方落脚,那就是喀什。

  我在这座城市的一隅安顿下来,开启了天山以南的漫长旅行。我沉迷于塔里木盆地和准噶尔盆地的流水与沙漠、绿洲与戈壁,爱上了这里雄阔的山水,爱上了这片土地的历史、地理、气候、小吃、特产、音乐,甚至是声音和风。

  我原本计划只在喀什待两年时间,可两年时间很快就到了。那天,我站在喀什的大街上,望着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心里充满了不舍。这里不乏青山绿水,杨柳依依;同时又有冰峰雪岭,浩瀚戈壁,正是这一点,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再在喀什待两年吧”,我对自己说。而后,在两年复两年的自我许诺中,一直待到了现在。时间久了,我对新疆这个第二故乡不再只是一种过客式的印象,而成为情感的皈依地。我的内心在漂泊中有了一种安居感,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故乡的爱。

  在过去,如果用关键词去概括喀什,“古老”和“偏远”或许是许多人的第一印象。如今,伴随着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号角,扶贫路上回响的跫音,这块历经千年风雨的土地,正焕发出新的生机。

  走在喀什的土地上,入眼皆变化、处处是新景,建设美丽家园成为融入每个人血液的使命与担当。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又能为它做些什么呢?那就拿起笔,去写写它的变化吧。

  我不断深入南疆脱贫攻坚第一线。在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我携着新疆作家刘湘晨的《众山的拴马桩》来到大同乡,见证了乡村蝶变。在麦盖提县巴扎结米镇恰木古鲁克村,36位农民在自治区文联“访惠聚”驻村工作队的帮助下,出版了他们的第一本诗集《心中的爱》。这本诗集的每一首诗都沾着泥土和晨露的芬芳,它们来源于土地,又反哺于土地。我一首首读着,心怀感动。

  随后,我写的一批脱贫致富故事新鲜出炉。其中既有聚焦南疆乡村脱贫成就的个案记录,也不乏对时代新人的群像描摹。

  今年2月,当我用大半年时间写完见证喀什地区脱贫攻坚的长篇报告文学《决战》,准备回山东济南休息一段时间,却听说拉齐尼·巴依卡为了抢救落水儿童不幸牺牲的消息。我丢下准备回家过年的行李箱,一个人站在窗前,久久沉默着。

  那个忠诚、勇敢、善良的拉齐尼,真的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吗?

  我很快与喀什地委宣传部取得了联系,准备前往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采访,去寻找拉齐尼曾走过的路,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人生。

  在帕米尔高原采访的那些天,我在拉齐尼事迹的感召下,接受了一次精神的洗礼。

  从帕米尔高原采访结束后回到喀什,我动笔写关于拉齐尼的长篇报告文学《雪山鹰魂》,当我敲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掩面而泣——我找到了拉齐尼一家三代守边护边几十年忠诚、无私、奉献的精神究竟是从何而来的答案,也找到了何谓平民英雄的答案。

  书是人间的地图,更是人间的镜子。我负书而行,沿着书中的地图从山东来到新疆,遍览山川,遍阅人事,两相参照,看时代风貌在广袤大地的经纬线上清晰如数。在这片热土上,我将继续携书而行,脚步愈走愈远,胸怀愈走愈开阔。

[责任编辑: 吴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