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9月13日 09:24 来源:天山网-新疆日报原创
【环保人物】
2019年夏季,工作人员在野外执法巡护中就餐。图片由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提供
2020年7月,尚鹏和同事使用无人机拍摄保护区野生动物。图片由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提供
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桥头检查站管护员在接收从40公里外运来的生活物资(摄于7月30日)。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王琦铭摄
管护员齐斌(右)和同事在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桥头检查站留影(摄于7月30日)。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聂宁摄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赵梅
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高寒缺氧、人迹罕至,被称为“生命禁区”,然而,那里却活跃着这样一群年轻人,他们远离喧嚣的城市,守护着保护区。平时不仅轮流驻守在管护站,还要带领专家学者深入保护区进行科研科考,运用无人机、红外相机对野生动物实施监测巡护,在野外驻点阻止和打击非法采金、非法穿越……他们是坚守在保护区一线的重要管护力量,用青春和梦想守护着祖国西部这处重要的高原生态系统。
轮流驻守卡点 阻止外来干扰
7月28日清晨,从青海省茫崖市花土沟镇出发,记者一行驱车随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以下简称“阿管局”)宣教科工作人员,一路颠簸来到了保护区东部。
在进入保护区东部第一个入口时,两栋由集装箱改造的蓝色钢板房映入眼帘,这是阿管局今年5月新增设的检查站——桥头检查站,也是保护区东部最重要的一处卡点。
里面分割出四间狭小的房间,除了桌椅、灶具、装水用的塑料桶、钢管床,再无其他设施。
24岁的齐斌已在路边迎接我们,他个头不高,皮肤微黑,斯文秀气,微笑时略带腼腆。
齐斌毕业于西安工业大学,一年多前应聘来到了保护区。
他和阿管局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工作地点虽然在阿管局设在库尔勒市的办公楼里,然而,按照轮班制度,要前往保护区各管护站驻守,和管护员一起在这里“守卡”巡护。
此次来桥头检查站驻守,是他第一次在管护工作中带班,站点只有他和另一名管护员。和其他检查站相比,桥头检查站条件艰苦,这里没水没电,“吃的水和菜都要从40公里外的阿塔提罕河山口检查站运输,照明要用自备发电机发电。”齐斌说。
说话间,恰逢一辆车靠近,齐斌和管护员赶忙上前,查看对方是否有通行手续,在了解到对方并无通行手续,齐斌将这辆车“挡”了回去。“7月至8月,正是旅游旺季,这里每天都有人开车前往,有的人把保护区当成了旅游点,也有的人是想进去拍照摄影,这些人没有向保护区提前报备,也没有通行手续,我们只好向他们宣讲保护区规定,劝他们离开。”齐斌说,近年来,除了保护区工作人员、科考人员和若羌县祁曼塔格乡工作人员,保护区“谢绝”所有旅游、探险、非法穿越等活动。
按照轮班制度,齐斌此次要在这里驻守20天,但是,由于轮班的同事家里有事,他可能要在这里多待十余天。“其实,每天除了检查过往车辆,我们还要根据局里的安排定期去周边巡护,看看管辖区有没有人擅自闯入,现在是动物繁殖季节,还要观测记录野生动物的种群、数量和出没情况等。”他说。
参与科研工作 探索未知谜底
36岁的徐俊泉刚结束驻站工作,回到库尔勒市休整了一个星期,又接到任务赶往保护区。
他是阿管局唯一一个研究生学历的年轻人,所学微生物学专业和保护区开展的许多科研工作密切关联,因此,他参加科研工作的频次也比其他人多一些。
记者一行在保护区依协克帕提中心管护站见到他时,他刚从若羌县城赶到保护区,看上去有点疲惫,但说起即将开展的科研工作,立刻精神饱满。“我这次的任务是配合北京林业大学专家前往黑颈鹤和雪鸡栖息地调研,捕捉几只这两种珍稀鸟佩戴卫星跟踪器,以了解它们的迁徙规律和日常生活。”徐俊泉说。
当日,已是傍晚时分,稍作停顿,徐俊泉就又安排车辆,带着北京林业大学副教授王楠前往雪鸡栖息地。
“黑颈鹤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暗腹雪鸡和藏雪鸡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在新疆,这几种珍稀鸟主要分布在阿尔金山和昆仑山,栖息在湖泊、沼泽和山区,它们都很机警,飞行能力也很强,想给它们佩戴卫星跟踪器,难度可想而知。”徐俊泉说,他和王楠已商议,决定通过布设捕捉设施的方法,给它们佩戴卫星跟踪器。
汽车一路颠簸,经过一片荒滩,又驶入布满沟壑的草滩,在一座海拔4300余米的荒山附近,车辆停下了,徐俊泉和王楠要去山顶给雪鸡布设捕捉设施。
徐俊泉背着装有红外相机和下套设备的大包,开始往山上爬,记者跟在其后,气喘吁吁地爬到山腰时,他们已到了山顶。
当日,他们在几处雪鸡出没的地方布设完捕捉设施,暮色已重,汽车一路摸黑回到了管护站。
然而,雪鸡捕捉并不顺利,第二天凌晨6时,他们来到布设点发现,雪鸡并未捕捉上。他们又重新选点,跑了两座山,往返多天,依旧没有捕捉到雪鸡。
雪鸡捕捉任务没有完成,黑颈鹤的捕捉工作也无法开展,徐俊泉看上去有点着急,他经常回到管护站顾不上吃饭,休息一会儿,又拿着馒头匆匆出了门。
8月2日,他们重新选点,在一座雪鸡分布较多的山上,终于捕捉到了暗腹雪鸡、藏雪鸡,并给其中4只暗腹雪鸡和藏雪鸡戴上了卫星跟踪器。
完成了雪鸡捕捉任务,徐俊泉又陪同另外两名科研人员捕捉黑颈鹤。“成年黑颈鹤个头大,很难捕捉,幼鹤还没长出飞羽,恰好是捕捉的好时机。”他说,原本以为捕捉幼鹤要比捕捉雪鸡容易,然而,没想到更加曲折。
“小家伙非常机灵,一看见我们过来,就往野牦牛群里跑,我们三个人在沼泽地里围追堵截了十几天,也没逮住它们。”徐俊泉说,眼看两个星期过去了,幼鹤即将长出飞羽。
8月下旬,三人调整捕捉方案,把捕捉地点调整到远离野牦牛群的湖泊,又把捕捉人员增加到十人,终于顺利捕捉到了两只幼鹤,并给它们戴上了卫星跟踪器。
“科研工作虽然很辛苦,但让我增长了很多见识。”徐俊泉说。
执法巡护 保护生态环境
尽管盗猎的枪声已消失多年,但无人区的绝世风景和神秘魅力,依旧吸引很多人向往。近年来,保护区的执法形势依旧严峻。“每年都会有探险、旅游、非法穿越或者采金、捡石头的人来到保护区。”阿管局保护管理科科长乌图那生说,这些人进入保护区,会对保护区生态环境和野生动物繁育造成很大影响,繁育期的藏野驴、藏羚羊等野生动物的胆子都很小,一旦受到人为干扰,会抛弃正在吃奶的幼崽,导致幼崽因被遗弃而死亡。
因此,执法巡护工作和轮流驻站值守一样,也是保护区年轻人每月轮流进行的“必修课”。
“我挺喜欢执法巡护工作的,它能让我体验到保护区的环境变化情况,让我对保护区有更全面的认识。”29岁的地里木拉提·帕哈尔提说,每次参与执法巡护工作,都会遇到陷车问题。“经常要去冰冷的河水里推车、挖车。”他说,“现在,大家把陷车当成了执法巡护工作的一部分,外出执法巡护,都知道怎么解决陷车问题。”
33岁的尚鹏曾经参与过一次阻截非法穿越的执法活动,那是2017年3月的一天,阿管局接到线报,有10辆外省车辆正从青海省茫崖市花土沟镇方向靠近保护区,接到线报后,阿管局立刻联系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公安局祁曼塔格分局,计划阻截这些车辆。“当时,我和两个同事被派去车辆经过的地方蹲点等他们。”尚鹏说,他和同事当天从6时许等到晚上10时左右,终于看见远处有车灯出现。“他们从距离检查点20公里的地方下了公路,绕过检查点,进入了保护区。”尚鹏说,他和同事用手机拍下这些车进入保护区的过程后,给祁曼塔格分局的工作人员说明了这些车辆进入的方向。
“那天晚上风沙很大,能见度只有几米,我们追赶了几个小时,凌晨两点左右,在阿塔提罕河堵住了这些车。”尚鹏说,10辆车上有20个人,车上汽油、装备、食品等物资准备充分。最终因为那群人没对保护区生态环境产生破坏影响,工作人员对他们进行了普法教育,让他们离开了保护区。
然而,每次巡护并不只是执法,有时候,执法活动也会演变成一场救援。
尚鹏说,2016年7月,两个其他省市的人开车靠近保护区,执法人员得知信息后,顺着车辙,在阿塔提罕河附近找到了他们。“他们中的一人见到我们时,喜极而泣,主动带我们去找他的同伴。”尚鹏说,原来,这两个人是来保护区捡石头的,因为是头一次来保护区,不熟悉地形,还没进保护区,车辆就陷入沼泽里,其中一个人还出现了高原反应。“他们的车在沼泽里困了快一天了,沼泽附近还有狼群活动。”他说,执法人员对两人进行了批评教育,将他们的车辆从沼泽里拖出来后,送他们去了花土沟镇医院。
玩转新设备 创新保护方式
近两年,保护区有了红外相机、无人机等新设备,保护区的“动物世界”也变得越来越精彩。
“几年前,就听人说保护区里有雪豹,但是,我在保护区工作了两年,都没见到过雪豹。”徐俊泉说,得知其他省区市一些保护区利用红外相机监测雪豹后,2017年,他开始学习用红外相机监测雪豹的方法,还买书研究提高监测效率。
2018年,他把用红外相机监测雪豹的想法告诉了局领导,没想到,他的这一想法很快得到了领导支持,“当年,局里就购买了一批红外相机,让我去操作。”徐俊泉说。
当年,他在祁曼塔格山布设了几台红外相机,然而,几个月后,当他去收红外相机时发现,由于自己对红外相机拍摄方法掌握不熟练,第一次“几乎没有拍摄到东西”。
2019年4月,徐俊泉重新选点,又布设了10台红外相机,再次回收数据时,终于在红外相机里看见了雪豹。“有一张是雪豹晚上觅食的,还有一张白天路过的,都很清晰。”他说,这一次布设的红外相机还拍到岩羊带着幼崽觅食,雪鸡在山上散步,胡兀鹫在岩石休息等画面。“这些画面在媒体发布以后,引起很大反响。”他说,“很多人说,没想到保护区有这么多野生动物。”
也是在那一年,徐俊泉知道了另一种可以监测野生动物的设备——无人机。很快,他和尚鹏、地里木拉提学会了操作无人机,“我们用无人机拍摄到了成群的藏野驴奔跑的画面,还拍摄到了棕熊在湖里游泳的画面。”他说,“这些画面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播出后,让更多人知道保护区的生态保护情况,也引起国内很多专家的关注,对推动保护区科研工作起到很大的作用。”
“从我们保护区的年轻人身上可以看到,他们很善于学习新技术。使用无人机、红外相机等科技设备也是一种保护方式,它能更直观地向人们展示保护区的生态变化情况,进一步提高保护区的工作效率。”阿管局副局长龚军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