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7日 10:00 来源:天山网-新疆日报原创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高芳
新疆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就建在新疆博物馆大院里的一幢小楼里,整幢楼静悄悄的,与前面游客熙攘的展陈大厅形成鲜明对比。11月4日,在一楼纺织品组工作室,记者见到了文物修复师刘甜、马叶桢、邹英杰和贾舒涵,清一色的“娘子军”。
“时间长了,对那些味道就没什么感觉了”
5年前,正值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热播,带着诸多好奇,记者第一次在这间文物修复室采访了刘甜和马叶桢,那时只有28岁的她们,已是组里的骨干修复师。
她们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伏案在工作台上,手边放着针线、角尺、镊子、磁条等工具,既像医生又像裁缝。工作室里放着文物清洁台、洁净屏、通风橱等大件专业仪器,还有洗衣机、加湿器、缝纫机、小儿吸痰器等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用品。
和5年前相比,工作室里的陈设没有太大变化,但刘甜和马叶桢已成长为组里的资深文物修复师。在刚刚入选“2021全国十佳文物藏品修复项目”的新疆喀什地区博物馆藏纺织品保护修复项目中,她们承担了多件文物的组织、修复工作。“90后”的邹英杰和贾舒涵,是纺织品组里的新生代,这个组修复师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
清洗文物是纺织品文物修复入门的第一关。刘甜说刚来时,有近三年时间学习文物的清洗、除菌、平整等基础修复工作。有些刚出土的纺织物除了混有杂草泥土,还粘着尸液,回潮时发出非常难闻的气味;有时还会在织物里发现一整包虫卵……第一次采访刘甜时,她谈起这些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时间长了,对那些味道就没什么感觉了。”现在说起修复文物时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刘甜已完全不以为意。
“文物只要摆在面前,就要力所能及去修复”
“在我们这儿干什么都要慢,不能着急,更不能赶时间。”刘甜说,这次为喀什地区博物馆修复的纺织品文物中,有一件清代扎染黄绢长袍修复难度比较大,“当时它就卷在一张纸里,根本辨认不出是件衣服。”因为多处糟朽和残缺,她们只能用除尘器小心翼翼清理,保证在吸尘时不要将文物残片吸走。衣服上密集的花纹是用夹缬工艺染织的,制作时用重碱泡过,受腐蚀程度高,多处花纹已经破损,织物十分脆薄。从形制的确定、拆分、加固、拼对整理,到缝合背衬、分块针线修复,直到形制还原,修复这件丝袍用了包括刘甜、马叶桢、贾舒涵、邹英杰等在内6位文物修复师一年零5个月的时间。
新疆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纺织品修复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在为清代扎染黄绢长袍进行平整、拼接、缝合修复。
最终修复好的一件黄绢长袍,米黄底透白花、质地轻薄、素淡清雅。尽管这件文物的年代不算久远、评定等级也不高,但刘甜说,因为这件文物特有的夹缬工艺,让她在修复过程中又学习到了不少新的知识和技能,“我们不会因为等级、年代这些外在因素而区别对待文物。一件文物只要摆在面前,就要力所能及去修复。实际上,我在修复每一件文物的过程中都得到成长。”
新疆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纺织品组主导修复完成的清代扎染黄绢长袍。
“干得越久,对文物就越有敬畏心”
专注、耐心、沉稳、细致,这些是成为一名文物修复师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工作十多年,刘甜已经数不清自己修复了多少件文物。每天只要一进工作室,时间就仿佛凝滞了,周围的喧嚣也不存在了,她很享受这个工作带给自己的沉浸感,“我们这儿平时太安静了,大家都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中,如果有人突然进来会吓一跳。”组里的修复师年龄不大,却都患有不同程度的颈椎病,馆里领导怕她们工作时太过“忘我”,专门发了小闹钟提醒她们休息。
新疆的纺织品文物出土量大、保存完好,很多都是极具研究价值的珍品,还有很多文物在“排队”等待修复。记者问刘甜,会不会觉得时间紧、任务重?她说,入行的第一课,老师就告诉她们,对任何文物来说,保护的意义都大于修复,如果对一件文物的修复把握没有足够大,宁可保持原样也不能贸然上手。“我们这行工作干得越久,对文物就越有敬畏心。如果不能慎之又慎,一段历史有可能就在自己手上消失了。”
新疆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纺织品修复师刘甜正在缝合清代扎染黄绢长袍的衣身和背衬,这件文物受损严重,仅完成前后片的修复就用时近4个月。(以上图片均由新疆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