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4月29日 09:55 来源:新华网
新华网北京4月28日(记者杨静)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在2018年斩获75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剧本奖,此后,影片先后入围第55届金马奖角逐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奖,入围亚洲电影大奖,获得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原创音乐四项大奖,并获得第19届东京Filmes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大奖等一系列国际奖项。
在电影获得无数奖项认可的背后,既是以西藏视角拍摄西藏的用心,也蕴含着身兼编剧、导演两职的万玛才旦对电影的执着。这部被外界评论为“有足够冲击力,简洁却有种超越片长的深意”的影片,是拍出过“藏地三部曲”的万玛才旦,又一次代藏人发声。
《撞死了一只羊》讲述的是两个同名的男人,命运交织在一起,他们共同开启了一场以施舍、救赎为主题的旅程,也表达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希望。
影片整合了导演万玛才旦自己的小说《撞死了一只羊》和著名藏族作家次仁罗布的小说《杀手》。万玛才旦近日在接受新华网采访时,谈到两部小说融合改编的过程,他表示自己非常喜欢小说《杀手》中对复仇的处理方式,成为他想要将小说拍成电影的关键。在改编过程中,由于《杀手》篇幅较短,于是想到了与《杀手》的内容接近和相通的《撞死了一只羊》,于是有了最初的电影剧本。
万玛才旦认为,《杀手》讲述的是复仇,《撞死了一只羊》讲述的是救赎。将两个故事放在一起,更有利于观众理解电影的核心,也让慈悲的主题有了更加坚实的基础。万玛才旦称故事改编的过程,是不断丰富情节、内核的过程,也是令自己更满意、使观众更容易理解的过程。
《撞死了一只羊》故事表面冲突简洁,但在这并不复杂的冲突下,却塑造出了相当成熟的人物。如何让两个同名但不同性格的角色各自在故事中生辉,是摆在导演面前的一个重要命题。万玛才旦强调,除了两个角色互有反差,在选角过程中还考虑到了角色本身形象与内在的反差。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看起来很强壮的司机金巴,在撞死一只羊之后慈悲心生起,要为羊超度。而看起来十分弱小的杀手金巴,则内蕴着一股要杀人的执念。在故事发展过程中,这些反差一直都在,但会随着影片的深入而发生反转,这也是选角成功的关键所在。
在影片最后,故事行将结束时,司机金巴“一反常态”地在梦中替杀手金巴完成了复仇动作。在谈到这一“高妙”设置时,万玛才旦从“施舍”、“解脱”的角度作出了诠释。他表示,杀手金巴见到仇人之后杀心退去,是这一人物的解脱。但对于仇人马掌来说,没有被复仇是他难以放下的牵绊,而善良的司机金巴最终选择在梦中杀死马掌,于他自己是施舍,于马掌则是一种解脱。在这样一种循环中,电影“施舍”的主题得到了升华。
在施舍与解脱之后,司机金巴仿佛亲手终结了暴力传统,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无论是摘下的墨镜还是露出的笑容,都是对这一主题最为贴切的诠释。
事实上,电影在这施舍与解脱这一带有佛教传统的主题下,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文学命题——复仇。在万玛才旦看来,复仇这一古老主题,古今、中外的文艺作品都在乐此不疲地呈现。它能够承载多元化的价值观,也能够滋养出不同类型的故事。作为人类社会的永恒主题,它在文艺作品中流传,也在不同的时代更替。万玛才旦说:“次仁罗布的小说《杀手》,对复仇这一主题的处理非常特别。这也是我对它感兴趣的原因所在。”在叙述复仇过程和突出结尾设计这两点上,对复仇主题进行了升华。到电影《撞死了一只羊》中,融入了佛教的慈悲观念,也让复仇的结果变得更加引人深思。
电影全程在高原拍摄完成,对于主创人员来说这本身就是一场修行。万玛才旦在接受采访时,说拍摄过程中有些人因为高原反应离开,然后又补充新的人进来,虽然对影片进度造成影响,但最终并没有影响影片的整体效果。除了要克服气候和高原缺氧这样外在的困难,《撞死了一只羊》无论是在资源支持还是专业人员配备方面,都得到了非常强有力的支撑。王家卫作为影片监制,为影片的拍摄提供了非常多专业的保障。万玛才旦表示,泽东电影公司和王家卫本人都为电影提供了良好的创作环境,有利于影片拍摄和后期制作质量的提升。
在谈到有人将《撞死了一只羊》评价为藏版《东邪西毒》时,万玛才旦表示,王家卫导演的加入,难免让人联想到他那些经典作品。但在拍摄过程中,王家卫充分尊重万玛才旦的创作,并没有为电影设定很多限制。
在万玛才旦看来,本土化表达要能够对题材足够熟悉,对故事发生的一切有非常好的把握。对于藏族题材电影来说,要想做好本土化表达,就需要熟悉藏人生活、情感、思维方式。在电影中,要能够深入其中然后发声,一旦仅有外在观察,那么电影就很难打动人心。同时,万玛才旦提出,电影是国际化的语言,有其固定的“语法”,要想通过电影来表达,就必须熟悉电影语言。对于电影人来说,这是打磨作品的基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