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祖国】达瓦孜的春天

2019年07月27日 10:56   来源:新疆日报

  我出生在南疆喀什的英吉沙县,记得8岁那年,我问母亲,早已去世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母亲眼里闪着泪光告诉我说:“你的爸爸是一个优秀的达瓦孜艺术家,是达瓦孜第五代传人。”我纳闷地问母亲:“达瓦孜是什么意思?”母亲在地上给我画了一个走大绳的图,说:“你父亲可以在离地21米高的绳子上表演达瓦孜,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听了母亲的描述,我对达瓦孜充满了好奇。后来我的叔叔和老师也告诉我,我们家是达瓦孜世家,其中第二代传人肉孜·托乎提还曾在京城故宫里为乾隆皇帝献过艺,深得嘉许。这段讲述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对达瓦孜的好奇和向往,让我10岁时立志走上高空。

  当时因为家里生活贫困,没有钱买粗麻绳,也没有专业指导老师,我不知道应该从哪一步开始训练。这时候,我父亲的生前挚友刘福生(当时在英吉沙县杂技团当教练)得知我想学达瓦孜后,十分高兴。知道我家生活困难,他毅然卖掉了自己的自行车,买了一根30米长的粗麻绳,帮我搭建起了训练设施。刘福生老师自此成为我人生中第一位达瓦孜老师。

  看到麻绳后,我特别激动,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想象着自己走在高空绳子上的样子。开始训练时,我走上绳子就摔了不下10次,有次出意外还把手摔骨折了,那时我才意识到达瓦孜的难度和危险。记得当时刘福生老师过来扶起我,一边擦掉我脸上的泪水,一边鼓励我说:“你要吃得起这些苦,才能达到你父亲的高度。”那时,我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坚持。

  10年刻苦训练,刘福生像我的父亲一样,一点点教会了我达瓦孜的各种动作和技巧,并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鼓励。每次他都会把自己碗中的肉分给我,还经常把好吃的好穿的留给我,并微笑着说:“阿迪力,你将来会像雄鹰一样飞翔!”在他严格的专业训练下,我渐渐成长为一名技高胆大的达瓦孜传人。

  上世纪80年代,达瓦孜在南疆还只是一种在街头巷尾、田间地头表演的民间技艺。因训练条件差、生活没多少保障,愿意从事这门技艺的人越来越少,达瓦孜面临失传的困境。1982年在内蒙古自治区举行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第一次走出新疆的我在达瓦孜表演中摘得了金牌。走下领奖台,我把金牌挂在教练刘福生的脖子上,把人生的第一笔1000元奖金拿去给妈妈治病。妈妈抱着我,激动地流下眼泪说:“孩子,你赶上了好时候,你爸爸表演了一辈子达瓦孜都没得到过这样的荣誉。”

  从那时起,我开始受邀在全国各地进行表演,参加中国杂技艺术节等全国和自治区重大文化体育活动,向世人展示达瓦孜技艺,我本人也被大家称作“高空王子”。

  在党和国家的关怀下,达瓦孜艺术迎来了春天。

  如今,国家越来越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作为达瓦孜第六代传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达瓦孜传承人,在党和政府的全力支持和资助下,我继续挑战极限,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为国争了光,多次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现在,不少达瓦孜艺人被纳入单位编制,成为正式的国家干部或职工,有更好的条件和机会进行达瓦孜的学习、训练和表演。

  办一座学校,将达瓦孜技艺传授给更多的年轻人,让这门古老技艺传承下去,是我曾经的梦想。2012年,在党和政府的关怀、指导和帮助下,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达瓦孜艺术传承中心在我的家乡英吉沙县成立,并由国家投入资金培养了30多名达瓦孜艺人。他们现在已经成长为一批思想好、业务精的达瓦孜艺人,活跃在国内国际舞台,让我感到特别欣慰——达瓦孜艺术后继有人了。

  回顾自己近40年的艺术生涯,是达瓦孜改变了我的人生,帮我实现了人生中的各种美好梦想。我和达瓦孜一同进步成长,祖国就是我最强大的支撑和后盾。40年间,我站立于高空绳索上,行走在天地之间,从起点到终点,是行走,更是挑战。它让我融入美丽中国,受鼓舞于百年梦想。我坚信:只有强的国,才有富的家,才有今天的我。

  作者:阿迪力 · 吾休尔

  (作者系中国杂技艺术家协会副主席、自治区文联副主席、新疆杂技艺术家协会副主席、一级演员。本报记者张迎春记录整理)

[责任编辑:赵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