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版的喀纳斯记忆

　　【新疆是个好地方·游记】 

　　高芳

　　有人说，夏秋两季的喀纳斯风光是普及版的，冬季的喀纳斯则是珍藏版的。喀纳斯的夏季，美得繁盛而热烈，秋季则美得惊心动魄、浓艳而又喧嚣。到了冬季，她洗尽铅华，素面朝天，美得令人失语。那是风景的“减法”，风景的极致，是她一年之中，把自己归还给自己的时候。

　　去过喀纳斯的次数不少，留在我记忆中最深的是2019年冬天在哈登平台上与图瓦乡亲的一次大联欢。

　　那天晨光熹微时，我们从布尔津出发前往禾木。车队从逶迤的山路上缓缓驶过，窗外静止的白色让人有时会对眼前的空间产生错觉，以为对面山崖上的那一列车队正在自己的头顶上行驶。

　　有时候坐在车上，看着雪原中一串串叫不出名的小动物足迹，心里会有一丝歉意：会不会是我们的到来，令它们白天不敢出门？雪地上绵延着的铁丝栅栏，像极了一篇长长的空白乐谱，无意中泄露了喀纳斯冬季的秘密：大地在唱一首无言的歌。

　　山林寂静，连思绪都显得喧嚣。

　　到达禾木哈纳斯蒙古族乡时，已近正午。早有几十驾马拉爬犁等着我们上哈登平台。两人一组坐上爬犁后，才发现天空瓦蓝，万里无云。因为我们几乎是半躺着反坐在爬犁上的，迎面看见的是图瓦车夫黑红的脸庞和他身后的碧空如洗。为我们驾马的小伙儿反穿着军大衣，细长的眼睛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几十驾马拉爬犁同时行进在茫茫雪原上，耳边是爬犁划过雪面时咯吱咯吱的声响。身体离雪那么近，却丝毫不觉得寒冷。我总担心身后那匹不算健壮的马会不堪重负，这一路的快乐带着隐隐的歉疚。

　　上到哈登平台，已有盛装的图瓦乡亲们在表演民俗节目。从平台上可以俯瞰到山下炊烟袅袅的图瓦村落，在灰色松林的环绕中，一排排原木搭建的木屋好像沙盘中的小小玩具屋。善于放牧和狩猎的图瓦人，曾被诗意地称为“林中百姓”。

　　空旷的平台被临时当做民俗运动的竞技场。十几个姑娘和小伙儿表演了“姑娘追”和“叼羊”，随马蹄四溅的雪雾，使他们看上去骁勇英武。

　　雪地里的运动会简直低碳到极点。铺天盖地的雪野是最自由的舞台。这里一个雪堆上拉起五颜六色的风马旗，便是一个简易敖包。那里一群马跑上一圈，一个天然的赛马道就成了。这边扫出一块空地，就是两个壮汉的摔跤场。那边铲出一条雪道，就成了图瓦人最喜欢的“抱巨石”比赛场地。像“大弓射箭”“锯木头”这些项目，只需要人围起来便是角逐场地，参赛者和观众随时可以互换角色。

　　在欢声笑语里，在气喘吁吁的比赛中，在被雪反射的耀眼阳光下，寒冷已不复存在。

　　现在，喀纳斯已实现了冬季旅游“不打烊”，允许配备雪地胎的四驱越野车进入喀纳斯、白哈巴、禾木三大景区，在哈登平台乘坐马拉爬犁已成为常设民俗体验项目。随着当地旅游服务的进一步完善，相信更多人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珍藏版喀纳斯记忆。